兰溪老故事一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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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老故事一麻车

     年轻人会问，麻车是个什么车？
     上百度查。度娘告诉你，麻车是地名。
     再问度娘，兰溪的麻车。会有一大串。
     赤溪有章麻车，杨麻车，后麻车，郑麻车，上华有徐麻车，永昌有胡麻车，游埠有余麻车，麻车脚，水亭有张麻车，柏社有麻车坞，灵洞有麻车桥。还有前麻车，后麻车，上麻车，下麻车，麻车巷，麻车岗，麻车埠...。
     度娘的答复肯定把你搞得稀里糊涂，让我来告诉你吧！
     其实麻车不是车，它是一种榨油工具。一种民间使用了上千年的土法榨油机。这麻车是用粗樟树做的，有八十公分直径粗，四米多长。土法榨油，就要用到麻车。民间一直延用这种麻车压榨法。用石锤在麻车中打进一根根用硬木做的楔子，（行内人叫针），利用楔子的斜面摩擦力，一点点挤压在麻车中的油饼，挤压出油。
      通俗称麻车其实是一个油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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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幸在知青下放时接触过这东西。
     七十年代，方下店大队有两个麻车。一个在费垅口，一个在酒厂门口的保安埠。那时叫翻身路。也就是现在的南门大桥头。1971年夏天，保安埠麻车的开票的社员生小孩，我被大队派去代班，在那一个半月时间。
      麻车在老“一大米行”两对面。古时这一带码头装运粮食，所以有这“一大米行”。七十年代早已是房管会的房子，青石门面里面都是住户。麻车有五六间平屋。门前堆着一堆石碾。一看就知这个麻车有年头了，它建在江边，是利用水碓带动石碾。可是兰江面貌变了，屋后变成了石子溪滩，不再有水流过这儿，所以石碾也只好拆了堆在门前。水碓也早就烂得无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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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车全国都有。元代《东鲁王氏农书》距今七百多年，记载的榨油方法各地都在用。兰溪也一样。
     一般农村并非一年到头用麻车。只是收获季节集中使用一段时间。农民收获了油菜籽，芝麻，黄豆，花生，茶油籽，就到麻车去榨油。
      榨油要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工艺。筛籽，车籽，炒籽，碾籽，蒸粉，踩饼，上榨，插楔，撞榨，才能出油。
     最费力的是撞榨。我可没干过。我是知青，六分底分，他们不会叫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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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油撞是块大青石，足有一担多重。用铁条穿过，粗绳吊在梁架上。
       他们不让我碰那大青石。的确看看都怕。一不小心伤了人可不是玩的。
     撞打榨是繁重的体力活。二个“十分头”壮劳力，一人一边，握着青石上的把手，先往麻车方向推一下，开始晃动时，向后猛跑，把青石提升到头顶，这时吊绳几乎成四十五度角，开始撞榨。加快速度，对准油针，大喊一声，伴随着石头对油针的猛烈撞击声，一次撞榨完成，油针被挤进十公分左右。这时两人早已大汗淋漓。
     这种土法榨油，兰溪存在了几百年。
     一九七九年的发生在保安埠老“一大米行”的一场火灾，烧毁了当时住在里面的二十多户住户的全部家当，也烧毁了对面的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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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纪初，咱兰溪的麻车突然大量增加，后人评说“麻车”为兰溪工业发展立下过汗马功劳，为兰溪工业出过大力，这话不假。
     事情要从桕籽树说起。
     兰溪水运交通发达，自古就有用桕籽榨油，制蜡烛，生产青油供灯草点灯的多处作坊。生产的蜡烛、青油运销两旺。老城也有麻车，有条弄堂叫麻车巷。就在现在的三江大厦停车场的位置。这里卖青油灯与蜡烛。
     以前肥皂是稀罕物。我小时候还用皂筴洗衣服，舍不得买肥皂。
     上世纪初，兰溪有多家制肥皂的作坊，如协和、八达、祥和等。做肥皂要用猪油。其中叫祥和的作坊技术革新，成功地用桕油制皂，民国三年上报省里，成立了“祥和肥皂厂”。他们扩大生产，要用到大量桕油。这就是兰溪化工厂“凤凰”肥皂的前身。
     就这样，桕树大量种植。麻车也大量增加。农民采摘桕籽，到麻车榨出青油和皮油或混合桕油，再去卖给肥皂厂做原料。当然这局限于当时的生产条件。
     五八年大办钢铁，什么树都砍，乌桕也不例外。
     七十年代以后，大力发展乌桕，县里成立“乌桕研究所”、“乌桕林场”，推广优良品种，实行种植补贴，乌桕成了“香树”，“市树”。
      九十年代以后，“凤凰”出名了，乌桕却由于东南亚低价棕榈油的涌入，市里不再给补贴。“桕籽没人要，桕籽树砍了当柴烧”。桕籽树急剧减少，2010年，也不再是市树了。
     麻车榨油的方法到八十年代逐渐废止。毕竟这种落后工艺费时费力，效率极低，比现代榨油机要少出油20%。造成浪费。难以达到现在的质量标准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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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车的消失，是历史的必然。八十年代以后，基本找不到了，难怪连百度都不知道。
     前几年，殿下村有位姓祝的老板，新做了一个麻车，放在新屋堂前，供人前来参观，也正而八经地打出油来。帮人加工。
     勇气可佳。不过现代技术已有省力省时的机械。榨油出油率起码高出古麻车二成。退而言之，就如他宣传的技艺急待保护传承，榨的原汁原味。前面的几道工艺传承即可。而麻车这东西，几个千斤顶就能解决的技术，用这笨而费时费劲的麻车，合算吗？但愿祝老板只是怀旧承旧，供人参观，让大家知道咱们的先人是这样榨出油的，作为一种文化记忆，而不是传承。
     我之所以写这文章，是对古兰溪消失的东西加以记录，让后人了解咱兰溪有过这些东西，老一辈是这样走过来的。更主要的，希望农村中尚能找到古麻车的，能保留这一些东西，别丢掉，让它在发展兰溪旅游中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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