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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样一个静谧的中午，均匀平缓的呼吸声，风吹拂窗帘晃晃悠悠的飘动的声音，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发出的沉闷的声响。那一刻，似乎大地一切发声体都变得沉默起来，显得小心翼翼，那个卷曲着身躯缩在街角的人，此时像只疲惫的老狗沉沉地睡去，街的对面那家杂货铺，上午还浸透着人声笑语现在也寂寥了，店里的两个伙计关闭了嘻嘻哈哈的话匣子，进入了休眠状态，只有店旁的老泡桐树还像往年一样肆意张狂地怒放着紫色的成串的花朵，在这条狭窄的老街开出一道新活热闹的风景。这条街原本就不是很热闹，此时，行人更是寥寥无几。风吹过发出悉悉索索的细微声，才让人想起一切都还有着气息，这样的安静时刻最能牵绊出人心中丝丝缕缕的情愫来，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什么是缘，什么是怨，那些远远近近的总在心里翻腾着，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流动的意义，我们就这样呆坐着相互看着彼此的眼睛，呆坐着想着那些亘古永恒的问题，谁都没有说话，不多时便发现对方的瞳孔里那个原本清晰的自己逐渐模糊起来，似蒙上了一层旧的纱，却又很微妙的美着，恰似古代铜镜里照出的泛着青铜光泽的朦胧感，这时，你右侧的笑肌微微牵动了一下，但却是那种无奈的苦涩的笑，像是在跟我打招呼，又像是在回答我们的问题，你扭过头看向了那条街，街的另一边除了有几个水果摊贩用粗砺的手在不紧不慢地摆弄水果外，仍旧一片死寂，你托着腮看得都快上眼皮连着下眼皮了，这时，一声悠长的“阿要收旧货唉。。。。。。”那熟悉的拖着长长尾音的喊声响彻整条街，你被这声音吓醒，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你我都是很闷的人，这在我们初相识的时候就知道了，那时懵懂的你总为这一点嫌弃我，可是，那些做作的花言巧语到了我的嘴边就像东施效颦一样让人尴尬。我终究没有那样的天分，我知道其实你也没有，你朝我点点头，证实了我的猜测。
那个收旧货的老人每天总是定时定点会出现在这条街，除非下雨，你说看到他会联想起古时打更的人，我经常怀疑你是从古代穿越来的人，有那么多稀奇百怪的想法，比如你喜欢古琴优雅沉郁的音质；总爱画那几个妩媚娇羞的仕女；喜欢穿着长裙在雨中漫步；你说现代人根本不懂得享受，哪能跟那时的人比，为了一个字、一句话、一朵花、一片叶肯花那么多的时间，那才是奢侈。
此时，街上发出“唰唰唰”的声音，一个年迈的清洁工穿着醒目的红色背心在扫地，十几年来，他总出现在人最少的这一刻，风雨无阻地撩拨着他的扫帚，这一点都不突兀，相反成了一种习惯，如果哪天他没出现，人们一定会认为他病了，他扫地的声音一下一下很有节奏，似乎已经和这条街融合在一起。熟睡的人依然睡着，没睡的人却在这样熟悉的节奏里打起了长长的瞌睡。
我们都打起了瞌睡，我的头碰到了面前的茶杯，“嗵”地一声，我们都被惊醒了，你揉了揉眼睛说做了个梦，像是一辈子似地，我说噢，说来听听。你皱了下眉，念了首李清照的词“昨夜风疏雨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我笑你终究是个多愁善感的命。那一年，我们一起去看樱花，谁料花期已过，地上、小溪满是樱花凋零的残骸，你也是一样为那些花惋惜，惊艳于花瓣陨落的壮美的同时沉醉在这些香魂中不能自拔，你说这让你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你永远想靠近却又不能接近的人，他原本是那样优秀出色却渐渐陷入了深深的泥潭，而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在那样一个花自飘零的夜晚，你俩一前一后地走着，虽然你能看到他明净的脸庞，但你心中明白你们之间隔着万水千山，那一晚，你哭了。。。。。。
念完了这首词，你突然又沉默了，我问怎么啦？你说这样安静地看着彼此不好吗？好吧，那就这样一直看下去吧，看进对方的眼睛里，心里。。。。。。，但愿我两的心是相通的中间没有任何隔阂，人的心到底有多大？能存放下多少心事，你的心里总有刀光剑影会时不时地闪现，现在它们还硌得你娇嫩的肌肤生生发疼吗？它们还能安静地呆着不发出声音吗？一如这条安静的街巷。你默默地流泪了，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才会动不动就流泪，你是脆弱的，却在外人面前强扮着坚强，很多次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心疼你的孤独，心疼你的寂寞，心疼你弱小的躯体要去承受那么多本不该你承受的委屈，而最心疼的是你说的那些无奈的话，活着都不容易，你说看那条街的那些还在瞌睡的人，哪一个不活得辛苦，只是此刻他们沉浸在或喜或悲的梦境中，没有那么多空闲去研究自己的人生，就那么过吧，别太在意我。你目光盈盈如水又如天空的皓月，如果实在太辛苦承受不下去了就来找我，跟我倾诉，我会一直一直在这里安静地听着，嗯！你又一次扭转头看向了那条街。。。。。。
一辆卡车载着满满的货物隆隆地开来，打破了这原本安静的空间，不一会儿，这街上的一切像苏醒过来一般，开始有了杂乱的脚步声、人声、狗吠，小孩的嬉闹声，小贩的叫卖声，原来这条街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寂寥，它还是有属于自己的活着的气息的，那刚才它怎么会那么安静，难道是我的梦还是这条街的一个梦？不管是谁的梦，这个梦总归是要醒的，是的，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一样了，像两个不同的世界，刚刚还在对面双目凝视的含情脉脉的那位女子又上哪儿去了呢？难道她是我另一个梦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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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6 19: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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